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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「昨天晚上泡的一壺茶,冷了。」

  這是我進門之後,他對我說的第一句話。木質的地板,木質的空間,木質的桌椅,木然的他。

  他等了我一個晚上,從晚餐時間就開始等待,等著等著,飯也沒有吃;等著等著,鐘響了十二下;等著等著,看著窗外的天空,由一望無際的漆黑,沁出一片的涼白。

  等待是沉悶而苦的,所以他不願意去喝茶,深怕這茶葉的澀味,會苦死自己,他以前曾經說冷茶苦澀,在他某次忘了把茶喝完,又忘了倒掉就去睡,而我也沒注意到的隔天清晨,這麼的跟我說。我那時只覺得他莫名其妙,現在想起來,倒是。泡了茶卻又不喝,現在茶冷了,其實也是自找的。冷掉的茶,味道很差,有點酸。

  我見他乾著喉嚨,倒了杯水給他,他接過,卻只是把水潤了潤嘴唇,並沒有飲下。他臉上沒有什麼表情,眼角的歲月積累,讓他看起來除了疲倦之外,還隱約寫著無奈。但是他並沒有去休息的意思,只是坐在餐桌前,盯著桌上未收拾的空碗與筷子。菜都已經收拾好了,大概是怕變質得太過,日後連微波來吃都不成。

  我站在他的身旁,也沒有說話,一時之間我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,只好保持沉默,看著時鐘上的指針滑到了最底端,看著窗外的天空漸漸綻出光來。

  然後我拍了拍他的肩膀,走到房間。床上疊著一組組的衣服,也許是他昨晚窮極無聊,所以把外頭的衣服收了進來,摺好。卸下我的行裝,洗了個澡,換了套居家的衣服,我發現他並沒有回到房間休息,他仍然坐在餐桌前,仍然盯著他面前那些未收拾的空碗、筷子。

  我正要開口問他怎麼還不休息還不睡的時候,他先開口了。「要不要吃早餐?」

  這讓我有點愣住,不過這倒是不錯的想法。他起身去準備早餐,我想,也許等會他吃過就就睡了,一夜空腹,也真難為他。在客廳,打開電視,看到的新聞總覺得是repeat的,按著遙控器四處找,想找一個可以停下來好好收看的頻道,一輪又一輪,我找不著,而早餐已經來了。他簡單煎了顆蛋,夾在吐司裡,附上一杯現打的柳橙汁,端到我面前。

  「趁熱。」我停下了選台,吃起了早餐,我一邊吃,一邊想著要跟他說話,卻想不出要說什麼,而電視正好停在購物頻道,看著小姐滔滔不絕的推銷電腦,我真的覺得我現在陷入詞窮的狀態。大概是真的餓了。

  昨晚我在外頭吃過東西,工作多而應酬繁瑣,我也一晚沒睡,我很倦,但現在吃了兩口早餐,精神倒是好了些,等會一定會補眠。

  他坐了下來,手上並沒有像我一樣的吐司夾蛋,也沒有果汁。他竟然倒了杯汽水,橘子口味的汽水。

  「你怎麼一大早喝這個。」我有點怒意,一大早喝汽水對身體可是很傷的,而他喝的還是冰箱裡的汽水,傷上加傷。
  
  「我......沒有多的果汁了,我不太餓,橘子汽水和柳橙汁很像......」

  「但它並不是柳橙汁啊!」

  他對著我笑了笑,沒有回答我什麼,就大口喝下他手上的橘子汽水,一口便就喝掉了半杯。

  「果汁還是比較好喝。」他說。我喝了一口他打的柳橙汁,點了點頭。

  他笑得好燦爛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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